【關鍵詞】俄羅斯 北極 北方航道 

　　北極航道中穿越俄羅斯近海的航道，國際上普遍稱之為“東北航道”，但關于東北航道的起止點和范圍十分模糊。蘇聯(lián)(俄羅斯)更喜歡稱之為“北方航道”，這一稱謂有著濃厚的俄羅斯本位意識。相較于“東北航道”概念，“北方航道”則界限和范圍清晰。根據1991年俄羅斯《北方海航道海路航行規(guī)則》以及2013年修正案，北方航道東起俄美白令海峽海上劃界線和杰日尼奧夫角的緯線，西至新地島東海岸線和馬托什金海峽、喀拉海峽和尤戈爾海峽西部邊線，簡單說就是東起白令海峽西至喀拉海峽，寬度范圍涵蓋此間的內水、領海、毗連區(qū)和專屬經濟區(qū)。2008年以來，俄羅斯在政府文件中多次提到將北方航道打造成可以匹敵馬六甲海峽-蘇伊士運河航線的“國際交通干線”。2020年全年北方航道貨運量預期目標是2900萬噸，但實際貨運量達3297萬噸(過境運輸占128萬噸)，與2019年相比增長4.7%，其中1800萬噸為液化天然氣。2020年10月26日，普京總統(tǒng)批準的《2035年前俄羅斯聯(lián)邦北極地區(qū)發(fā)展和國家安全保障倡議》中，將此前提出的北方航道到2024年的貨運量提至8000萬噸，改為“到2035年北方航道貨運量達到1.3億噸”的目標。

　　俄羅斯北方航道的倡議價值

　　首先，北方航道開通可為俄羅斯增加大量新的出海口。對出海口的追求植根于俄羅斯人的內心深處，甚至演變?yōu)橐环N倡議本能。幅員遼闊、資源豐富的西伯利亞和北極地區(qū)的開發(fā)如果沒有北方航道的開通幾乎無法實現，烏拉爾山以東陳舊的基礎設施無法承擔將資源輸出世界市場的重任，在重振制造業(yè)沒有看到任何前途的現實面前，開發(fā)利用北極和西伯利亞已經成為俄羅斯經濟的指望。北方航道的開通無疑提供了這種便利，可以說，俄羅斯北極地區(qū)(含西伯利亞)的開發(fā)與北方航道的開通利用互為表里，彼此支撐，無法獨存。通過南北流向的鄂畢河、葉尼塞河、勒拿河等河流以及蘇聯(lián)時期的鐵路公路設施，北方航道將為北極和遠東地區(qū)的交通網絡的建設發(fā)揮重要作用。

　　其次，北方航道為俄羅斯實現國防力量的機動和空間整合提供新的通道。日俄戰(zhàn)爭期間，俄國波羅的海艦隊為了馳援遠東，歷時六個月跋涉18000海里到達遠東，最終在對馬海戰(zhàn)中全軍覆沒，原因之一就是其東西海軍力量無法彼此呼應，實現某個時段在某個地區(qū)進行力量集中，從而創(chuàng)造數量上的優(yōu)勢。融化的北冰洋為俄羅斯在廣闊國土范圍內倡議力量的機動提供了新的通道，海上通道的便利性可以使俄羅斯做到東西兼顧。俄羅斯西伯利亞大鐵路現在每年的運量達到1.2億噸，已經達到了飽和，再增加運量十分困難，除非大規(guī)模重新改造。在此背景下北方航道的開通和利用對于俄羅斯北極地區(qū)和遠東經濟的發(fā)展大有裨益，故而俄羅斯2019年正式成立遠東與北極發(fā)展部，將北極開發(fā)和遠東開發(fā)統(tǒng)合考慮，北方航道角色上升。

　　最后，北方航道開通對于提高俄羅斯國際地位至關重要。眾所周知，全世界三大經濟引擎中的東亞經濟區(qū)和歐洲經濟區(qū)分別位于北半球的亞歐大陸兩端，兩大經濟引擎昔日主要通過南部的海上通道(馬六甲海峽-蘇伊士運河)進行貿易往來，但陸上絲綢之路經濟帶(中歐貨運班列)和北極航道的開通意味著東西兩個經濟引擎增加了兩條通道。固然，目前北方航道貨運量依然無法與南部海上通道相比，但隨著大國競爭深入和北極暖化，北方航道的更大意義在于它為東亞和西歐之間的貿易往來提供倡議通道備份，今年3月23日“長賜號”貨輪堵塞蘇伊士運河事件，證明了倡議通道“備份”的價值。居于其間的俄羅斯在保障兩大經濟區(qū)互聯(lián)互通的安全方面發(fā)揮著獨一無二的作用。中歐之間的經濟往來越頻密，亞歐經濟一體化推進的程度越高，擔當走廊角色的俄羅斯就越是受益。因此，加強北方航道的建設，保證北方航道國際航運的通暢，就等于保障俄羅斯自身利益。進入2020年10月后，北極冰蓋恢復遲緩，連續(xù)幾個月呈現歷史同期最低值，有科學研究稱北極海水的熱循環(huán)發(fā)生異常，導致冬季海冰遲遲不能“復原”，這種現象是第一次出現在北極。而北極海冰融化“利好”俄羅斯北極開發(fā)和北極航運。

　　俄羅斯加強對北方航道的控制

　　法律調整。1991年，俄羅斯頒布《北方航道航行規(guī)則》(以下簡稱《91規(guī)則》)，制定船舶航行北方航道的申請制度和強制破冰領航制度，從此北方航道進入了開放時代。2013年1月28日，俄羅斯在《91規(guī)則》基礎上更加明晰了船舶航行制度，頒布《關于北方航道水域商業(yè)航運的俄羅斯聯(lián)邦特別法修正案》(以下簡稱《13修正案》)，在規(guī)則層面上，從破冰船強制領航制度改變?yōu)樵S可證制度，尤其是給出了具體的、可操作的以及可預期的獨立航行許可和不許可條件，使得外國船只在北方航道水域的獨立航行成為可能，表現出進一步向國際開放的政策傾向。然而，烏克蘭危機引發(fā)俄與西方關系惡化，歐美制裁導致俄羅斯大規(guī)模開發(fā)北極能源和進一步帶動航道發(fā)展的目標在2014年后被迫減緩節(jié)奏，也使得俄羅斯對于北方航道的發(fā)展方向有了新的調整。一方面，強化了對外國船舶航行活動的限制;另一方面，又調整管理機構希望推動對航道的商業(yè)利用，管理模式出現矛盾。

　　俄對外國船舶航行活動的限制，表現在以法律形式保護本國船舶制造地位，在北極實施了極為嚴苛的航運限制政策。2017年12月末，俄羅斯以“促進北極航運，拉動本國造船業(yè)發(fā)展”為由，推出《商船航運法》修訂案，完全限制了外國船舶在俄羅斯北極地區(qū)的能源運輸活動。法案在內容上首先擴展了對俄羅斯北極大陸架的管控范圍，擴大了對“近海航行”概念的界定，指出包括在俄羅斯境內和俄羅斯管轄范圍內的、在俄羅斯大陸架上的人工島嶼、設施和建筑間的運輸和拖航都屬于“近海航行”;同時，賦予懸掛俄羅斯國旗的船舶儲存和運輸在俄羅斯境內開采的，包括在俄羅斯大陸架和專屬經濟區(qū)開采的，并在北方航道水域裝船的石油、天然氣和煤炭的運輸專屬權，確保其不僅是往來俄羅斯各港口間，還包括往來于俄羅斯海港和俄羅斯其他貨物裝卸地之間，比如人工島嶼、沿海大陸架工事等地，擁有運輸和拖航的優(yōu)先權。2017年12月29日，關于這項決議的法律修正案《關于商船航運法的修訂和終止俄羅斯聯(lián)邦若干法律條款的效力》(擴大近海航行概念)正式通過。鑒于法案修訂對已經簽訂的運輸合同的影響，法案有一年過渡期，于2019年1月1日正式生效。根據修訂案，國外制造的船舶在北極地區(qū)進行石油、天然氣和煤炭運輸以及近海運輸的活動應被禁止，但事實證明，這一政策在執(zhí)行中大打折扣，實施過程中被迫不斷調整。

　　推薦閱讀：港口航道專業(yè)方面的核心期刊